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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班牙旅遊的地圖上，星羅棋布著各種王國古都與歷史名城，最有歷史，最輝煌的宮殿與大教堂似乎都不在馬德里，首都的風頭被遮蔽了很多。但唯獨有一樣事物縱觀西班牙也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與馬德里匹敵，甚至縱觀整個歐洲都能數一數二，那就是馬德里的三座世界級美術館-「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Museo Thyssen- Bornemisza），「普拉多博物館」（Museo del Prado）以及「索非亞王后藝術中心」（Centro de Arte Reina Sof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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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首先來到的是「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Museo Thyssen- Bornemisza），在三間博物館中這是我們最喜歡的一間，原因有三：第一，所有展品都准許隨意拍照（不能用閃光燈）；第二，這裡並不專注於某位藝術家的作品，而是嚴格按照時代劃分展區，讓人一眼就可感受到同時代不同藝術門類的百花齊放。我所知道的所有經典大師都在這裡佔有一席之地，而並不只專注於西班牙本地藝術家；第三，博物館內的特展是我們此行的驚喜之一。讓人嘆為觀止的是，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的大部分展品都是「提森－博內米薩」家族蒐集的，加上1993年西班牙政府添加的一部分，構成了如今的展出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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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的二層是以13，14世紀的中世紀藝術品為主，一層和底層則作品越發年輕新銳。先從古典大師雲集的二層來說，我首先看到的名作是21展廳「林布蘭」的《戴帽及雙項鍊自畫像》與19展廳「魯本斯」的《維納斯和丘比特》，12號廳則有著Robin很喜歡的畫家「卡拉瓦喬」的《亞歷山大的聖凱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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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層最有名的一幅畫是「小霍爾拜因」的《亨利八世》（Portrait of King Henry VIII）,這幅畫的作者是著名的宮廷畫家，懷才不遇多年之後終於施展抱負於英國國王的宮廷之中，因此他所刻畫的國王亨利八世可以說是識才伯樂，畫家自然盡心盡力的用最好狀態創作他的肖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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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亨利八世》附近，可以找到風格有些類似的Domenico Ghirlandaio作品《Portrait of Giovanna Tornabuoni》，這位佛羅倫薩畫家是美第奇家族所欣賞的合作夥伴，甚至於西斯廷教堂都可以找到他的壁畫作品。但他最為現代人們所知處則是作為「米開朗基羅」師傅這一身份。這幅畫描繪的貴婦人端莊而嚴肅，這種態度的人物姿態是作為畫家一貫喜愛的風格，然而這種純側面的刻畫則在那個時期的肖像畫中並不多見，尤其貴婦人安然之中略帶憂傷的姿態與周圍擺設的飾品、書典、婦人頭後斜掛的珊瑚珠串都為後世多加猜想，這幅畫更是「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用作各種宣傳品封面的經典藏品，（這也是我小學得到的一本美術互動書中所讓我印象深刻的幾幅畫之一，目前我也還在慢慢收集這幾幅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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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號廳中，隨意的掛著德國國寶畫家「杜勒」的《The Young Jesus among the Doctors》，這幅咋看並不怎麼美的作品卻正是丟勒藝術風格的純正表現。整幅畫對人物的面容和身姿並未進行如何精細的刻畫，而是著力於把人們的目光與核心內容集中在畫面中央的那兩雙手上。丟勒有著和達芬奇一樣的科學頭腦，長時間研究人體解剖學與透視學，因此他所刻畫的人物「手」「腳」局部比其他同時代畫家都要生動傳神，而這些細節部位也成為了畫家講故事埋寓意，交代人物關係的重要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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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整棟建築包括位於老宮殿里的展區與旁邊現代感十足的「Carmen Thyssen-Bornemisza」展區，一樓和二樓的這個區域里有包括「梵谷」、「畢沙羅」、「莫內」、「高更」、「雷諾瓦」、「竇加」、「畢加索」、「馬諦斯」等數十名巨匠在內的豪華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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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樓展廳，在32號展廳里可以找到梵谷的名作《奧維的風光》（Les Vessenots a Auvers），馬內的《騎士裝扮的女人》（Woman in Riding Habit）,莫內的《維特尼的冰雪融解》，雷諾瓦的《花園裡帶陽傘的女人》（這幅畫當時正在被外借）。事實上，這附近可以找到19世紀所有著名畫家的墨寶，一路看下去到畢加索、馬諦斯登場時到達了高潮。畢加索堪稱留世作品最多的頂級大師，因此西班牙像樣的美術館裡多少都有有關於他的藏品，然而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並不以畢加索作品為主要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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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20世紀現代藝術展品之中，畢加索的作品之佔很小的一部分，美國畫家「愛德華霍普」（Edward Hopper）的《旅館房間》就是一副耐人尋味的作品。這位畫家在一段時間內專門創作了一系列表現美國城市之中孤獨的人與角落的作品，他的畫作中充滿了憂鬱的氣質，但用色和構圖卻並不憋悶壓抑，不知道能不能說是想表達在看似美好生活背後的那些無奈與複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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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45號展廳，最先注意到的畫一定是「達利」的一幅有著超長名字的作品—「《睡醒前的一秒鐘，一隻蜜蜂飛繞石榴旁而做的夢》「Dream Caused by the Flight of a Bee Around a Pomegranate, One Second Before Waking Up」也稱《加拉之夢》。它有著達利典型的天馬行空，畫面中的元素看起來跳躍無序，實際上暗藏著很多比喻與聯結。其中核心表現的是達利對於佛洛伊德有關「夢是由外界事物刺激形成」論點的贊同，畫面中將夢境與現實放在同一空間，現實中沈睡的女人以及旁邊放著的那只石榴、蜜蜂都是現實的元素，其他則來源於女人的夢境。石榴旁飛來飛去的蜜蜂在夢境之中幻化成了畫中的魚、老虎、刺刀，老虎身上的黃黑花紋，刺刀尾部的尖刺，都無疑與蜜蜂有著直接的相同之處。從女人逐漸漂浮起來的身體可以看出，她下一刻就會被刺刀扎到而驚醒，而在現實之中，她應該是會被蜜蜂的刺蟄醒。而畫面遠處有著昆蟲般長腿的馱方尖碑的大象則表明瞭畫中女性以及達利的宗教觀點，暗喻著這名女性的處女身份，由此角度來看，撲向她的老虎與刺刀又有著男性的暗喻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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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的48展廳內，Robin最終看到了他很喜歡的另一位美國藝術家「羅伊·利希滕斯坦」（Roy Lichtenstein），他是波普藝術的代表人物。這個展廳里還有同時期的英國藝術家「亨利摩爾」（Henry Moore）罕見的作品值得一看，他一般都是以雕塑作品見長。（箱根雕刻之森美術館也可以看見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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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為到這裡就完成了參觀，那就虧了，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於底層有一個不固定的展出區域，當時正在展出的是美輪美奐的「 勞倫斯·阿爾瑪-塔德瑪與維多利亞時代繪畫」（Alma- Tadema and Victorian Painting），單憑瞥見的一幅《黑利阿迦巴魯斯的玫瑰》（The Roses of Heliogabalus）就吸引我們單獨買了票來到這漂亮的莓紅色展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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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的主人公阿爾瑪-達德瑪（Lawrence Alma- Tadema）是19世紀英國歷史上最著名的畫家，但國人對他的瞭解可能遠沒有西班牙或意大利畫家那麼多。如今人們評價他為「英國皇家學院派畫家」中的「世俗大師」，他堅持著古典主義世俗題材創作，用極為華麗細膩的技法描繪了大量古希臘以及古羅馬夢幻般的生活場景，並且讓這種風格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藝術格局中佔據了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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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世俗題材，自然就是描繪人們的日常生活多於神鬼宗教題材，這種風格極具華麗的裝飾作用，並且比較淺顯易懂，不會著重於過深刻的比喻和諷刺，分析他最著名的那幅《黑利阿迦巴魯斯的玫瑰》（The Roses of Heliogabalus）就可以初步理解他所追求的這種風格。這幅巨幅油畫描述了淫逸殘暴的古羅馬少年皇帝黑利阿迦巴魯斯發明一種極端的取樂方式，他命人將巨量的玫瑰花瓣放置在宴會的頂棚上，待賓客來到之後突然把頂棚打開，玫瑰花瓣猶如瀑布般的飄落，淹沒所有毫無心理準備的賓客。畫家並沒有著力去描繪皇帝這種荒謬做法的醜惡與無聊，而是將整個畫面處理得極為唯美，玫瑰花從畫面的四面八方向著畫面下側飄舞，每一片玫瑰花瓣都得到了驚細的刻畫。（這幅畫太美我們還買了回來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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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無論畫面處理到多麼光彩照人，多麼唯美靚麗，畫家最終還是要按照普世價值對這個故事做以批判。世俗大師阿爾瑪-達德瑪對此的處理方式極盡簡單，他在畫面不顯眼的地方，在皇帝與自己情婦們的身後放上了酒神與農牧神的雕像，象徵著這種生活遲早遭報應。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是其他畫家，恐怕會把暗喻醜惡的元素用一種更陰暗的風格表現出來，用以表達自己畫作深刻的寓意，然而阿爾瑪-達德瑪則在對人們價值觀稍作迎合之後，把99%的心力都放在了刻畫奢華、美麗、夢幻與美好上，至於世俗之外的那些禮教與道德觀，在他的作品里似乎永遠是可有可無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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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瑪-達德瑪無疑坐穩古典主義世俗風格的第一把交椅，然而除了這幅無可匹敵的美麗巨作，展覽中還有另外幾幅同為一種風格的畫作，它們都一樣的細膩、真實、唯美、攝人心魄，卻出自不同的畫家。其中與前者幾乎同時期的英國畫家Frederick Goodall的一幅《摩西的發現》（The Finding of Moses）堪稱這些畫作之中最讓人難忘的一幅，儘管阿爾瑪-達德瑪20年後也有一幅這樣的畫，但還是眼前這幅的情節安排更讓人過目不忘。畫家將埃及王后與嬰兒摩西見面的場景安排在王后沐浴之後，埃及王后潔白無暇的裸體與搖籃中的摩西被畫家刻畫成畫面中最亮的元素，王后高貴美麗的形象真實得甚至缺乏藝術處理。說句題外話，我覺得當時埃及王后應該不會有這樣的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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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幅名為《Queen Esther》的大幅畫作來自畫家Edwin Long，畫中描繪了眼神憂鬱的波斯國王猶太王后埃絲特，她的夫君是波斯國王亞哈隨魯王，她的故事後來引出了猶太教中的重要節日「The Celebration of Purim」。這幅畫中滲透出的信息我並不太清楚，但其畫工的精細程度絕對不低於《黑利阿迦巴魯斯的玫瑰》，直視畫外的王后徬彿有很多話欲言又止，讓人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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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方才在長期展廳看到的那些名作之所以成為名作，十有八九是因為畫家在畫作里寄託了很多自己的思想和由當時社會滋生出的矛盾，評論家鑒賞家可以從中挖掘出各種各樣的寓意和象徵。這樓下的特展則完全是種對「美」的歌頌和展現，畫家通過對一個個未曾親見的歷史故事的刻畫，把帶有那個時代特色的美極致的表現出來，這樣的展看起來可稱暢快而且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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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罷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的眾多展品，猶如吃了一頓食材豐盛的「懷石料理」，各種風格的食材混合在一起，每道菜都是恰到好處的幾口點到為止。一趟下來基本上就看盡了歐洲藝術史上所有的要素，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堪稱世界上最高效的博物館，對於想要在短時間內瞭解藝術，接近大師名作的人來說正式不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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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我們在西班牙的遊記，
希望可以幫助到準備來這旅遊的讀者朋友。
那我們每週（三）`五`日的12：00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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